我的文學之路 (《香山篇之二》兼慶祝《聚賢茶室》開張兩周年)
陳賢慶
(一)
2000年7、8月間,我學著在電腦上打字,同時也打出了幾篇回憶錄,那就是《我的文學之路》《我的音樂之路》和《我的體育之路》。其中《我的文學之路》一篇較長,還分為“廣州篇”“雷州篇”“荊州篇”及“香山篇”。我以為,寫罷“香山篇”,我已完成了這一系列作品,不會再有什么內容可增添的了。但兩年半之后的今天,回首這段短暫而又不太平凡的歷程,覺得該補充的東西還是有不少的,如果就此結束,顯然不夠全面,也對不住自己。因而,我決定再寫這么一篇“續香山篇”。
還是要再一次感謝“電腦”,感謝“互聯網”這些新生事物,是它們給予了我創作的方便,并讓我打開了以前無法打開的外部的世界。寫了這幾篇“之路”系列以后,雖然新學期開始,工作繁忙,但“電腦寫作”已如同吸毒,令我上癮,不能自拔。我又想到了那段雷州“上山下鄉”的歲月,雖然過去了三十二年,但仍未能寫下一點回憶錄,那似乎對不起那十年中所經歷過的風風雨雨的,剛好那段時間,我和過去的知青場友又有兩次聚會,大家暢談過去生活中的或悲或喜的點點滴滴,感慨良多,也希望我趁老人癡呆癥尚未來臨時寫點回憶的文字。有鑒于此,我便開始寫《雷州歲月追憶》(勇士農場十二隊知青生活追憶)一文;其后,又寫出《徐聞風雨憶當年》(勇士農場十四隊知青生活追憶)一文,都是洋洋數萬字的長文。文章陸續寫出及脫稿后,我便遇到一個難辦的問題,即如何讓朋友們及時看到?我雖配有打印機,但很難打印許多份再寄給他人吧。
某日與懂電腦和互聯網的同事何老師聊天,得知有“網頁”這一事物。他說:“你可把你寫的文章制作成網頁,傳到互聯網上,千里之外的人都可以看到的。”我一聽,即大感興趣,問:“那如何制作?”他說:“要有制作網頁的軟件,要有上傳軟件,當然還要向網站申請一個空間。”其時,我對網絡技術一竅不通,幸虧他熱情幫助,替我弄好了。于是,我有了一個自己的“網頁”,題名為《懷舊咖啡屋》,因為里面的文章主要是懷舊的;而我,順理成章地自稱“屋主”。
果然,有了這個“網頁”,百里、千里之外的人也可以利用電腦打開網頁,看到了里面的內容,我初次嘗到了網絡的好處。然而,在興奮之余,我也遇到了不少尷尬。如不時收到一些同學及朋友的電話,告知網頁很難打開或根本打不開。對此,我唯有再解釋該如何如何操作,除此之外,我也毫無辦法。
某日,我到了一間叫“巨人”的電腦商店,該店盧經理是我過去的學生。我請教他網頁為什么有時打不開。他笑著說:“免費的午餐會好吃嗎?”我問:“何解?”他說:“你那個免費的網頁,隸屬于某大網站,只有很有限的一點空間,隨便玩玩可以,要弄得好一些就不可能了。”我又問:“那怎么可以解決這個問題?”他說:“注冊一個獨立的頂級的國際域名吧。”我問:“怎么注冊?”他說:“我這里就可以代理。”我進一步問:“收費如何?”他說:“一年680元。”至此,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,似乎找到了一條光明之路。
那年10月底,大哥70歲生日,我和二哥等相聚于他在廣州淘金路的家,為他賀壽。席間,兄弟們忽有感慨道:“我們四兄妹分居四處,聚少離多,有什么好辦法能保持聯絡,維系親情?”“我們都垂垂老矣,也到了該寫點回憶錄的時候了。”“我們的作品,也該有個更方便的地方發表吧。”我提到我那個免費網頁,以及從盧經理處了解到的信息,大家你一言我一語,覺得要么不搞,要搞就搞得象樣一點,干脆就利用先進的互聯網,建立一個家庭甚至家族網站。此提議即獲通過。二哥又提議:“咖啡雖好喝,但不一定符合眾人口味;而‘懷舊’則把內容局限了,不妥,宜改名;我們兄妹名字中都有個‘賢’字,何不名之曰‘聚賢茶室’?”此提議亦獲得通過。大哥補充:“此‘賢’非僅僅我們‘四賢’,還要廣招天下賢士,大家一起品茶議論,豈不快哉?”當下,大家又同意,并任命我為“茶室經理”,主持大局。回中山后,我即在盧經理處,通過北京《東方網景》網站,注冊了一個國際域名,《聚賢茶室》網站于2001年元旦正式開張。
(二)
有道是“有錢能使鬼推磨”,有了這個注冊的網站,網路果然暢通無阻,尤其開通寬頻上網之后,更是爽快。以前,我寫了一點東西,寄給報刊,往往石沉大海;寫了一部書稿,送到出版社,往往放上幾個月,也不置可否;我缺乏耐性而又最恨觀人臉色,投了一兩回稿子,也就作罷。而現在,我忽然覺得擁有了自己的一份“報紙”,有了一家屬于自己的“出版社”,我不用看別人的臉色,也不必耐心地等待,我寫好了一段文字,即可上傳;寫好了一篇文章,即可問世。我還可以隨時修改,隨時調整,隨時潤飾,多么方便,多么瀟灑!有了電腦這個好幫手,有了互聯網這個神奇的事物,我更遠離那報刊和出版社,我為自己而寫,而我寫的東西即時可以讓遠方的朋友看到。這樣,又大大地刺激了我的寫作欲望。于是,我以前的舊稿得以重見天日;而一篇篇新作則相繼問世。
《聚賢茶室》既然是一個家庭網站,應該要有一篇“序言”之類,于是,我先寫了一篇《平凡人家的不平凡事》,簡略勾勒我們家庭的概況、我們兄妹的特點、以及網站發展的方向。
我將我們父母以及四兄妹四個家庭的照片放到網上,題名為《歲月留影》。這些照片,有過去照的,也有近期照的,看到這些照片,我們可以追憶自己以及家庭成員所走過的人生之路,回憶起舊日的生活點滴。尤其重要的是,我們可以經常看到已在天國的父母的笑容,感受到他們兩老正在默默地為兒孫們祝福。
我先后將舊作《中華歷朝變遷簡史》《民國軍政人物尋蹤》《文革死亡檔案》等部分內容搬上了網站;不知是否因網絡的傳播發揮了更大的作用,不久前曾看到一部叫《國民黨被俘戰犯大結局》的書(丹青、化夷著,珠海出版社2002年10月出版),書后所列舉的參考資料,就包括《民國軍政人物尋蹤》一書。此外,在我的同事羅小姐的幫助下,我將《中國近代軍閥派系談》一書稿數十萬字也搬上了網站,而這一書稿也正在發揮著它越來越大的作用,這一點后面再談。
我陸陸續續把以前寫下的一些新詩敲進網站,總題為《賢慶新體詩歌選》;尤其是把從1968年開始寫起的舊體詩詞集《水沫集》近兩千首詩詞整理成18卷,全部放到網上,總題為《賢慶舊體詩詞選》,而這一工作,沒有電腦和網絡,肯定是難以做到的。
我們的父親于1975年11月去世,當時他留下了一部詩稿,多年來未能很好處理,并讓它發揮更大作用。我把父親的遺詩全部敲進網頁,題為《顯唐詩詞及評注》,我寫了“前言”及“后記”,并給每一首詩或詞都作了注解和評論。
父親于文革期間曾遭受批判和迫害,寫了數十頁的“檢討材料”,而這些材料,為我們提供了家庭及他個人的極其珍貴的歷史資料。父親逝世后,我們也未能很好地處理這些材料,這次,我也把它敲進網頁,并順著這一歷史脈絡,以父親和母親為線索,從1905年父親的出生到1997年母親的逝世,把我們家庭將近一百年的歷史事件寫了出來,題名為《我們的父親母親》;而這些家庭瑣事,全都可以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時代的起落沉浮、折射出國家的滄桑變幻。這篇文章與其他回憶性文章放到一起,總題名為《往事追憶》。
我在1974、1977及1979年間,曾三度作江南之游,但一直未能將游歷的經過寫出,這次,我根據過去寫下的一些詩歌,加上努力回憶,寫出了一篇《三度江南行》的長文,有大方之家看過,認為詩文并茂,寫得很不錯。尤其可貴的是,三度江南之行,正是打倒四人幫前后,通過此文,也可以窺見當時的政治風云變幻。1982年7、8月間,我曾到西安電影制片廠修改劇本,住了一個月,到過一些地方,也一直未能寫一篇游記,這次,也趁熱打鐵,寫了一篇《西安行》記述其事。1985年4月,我曾一人帶著全班61位學生在荊州、宜昌等地旅游了4天,是一次十分難忘的經歷,我也把那次經歷寫出,題為《荊宜大地春游記》。1994年7月,我曾到過香港作五日之游,只有詩而無文,這次,我也寫了一篇《五日香港游》的長文記述行蹤。此外,我把1985年調回中山工作后到過的一些小地方也補寫了十多篇游記,題為《旅游小記》。這些文章與其他同類文章放在一起,總題名為《旅游漫記》。
我以前曾寫過雜文,針砭時弊,如今有了自己的網站,更可放開一寫,于是,我開設了一個《談古論今》的欄目,先后寫了十多篇的雜文。此外,我又開設了一個《雜感隨筆》的欄目,分“政治經濟類”“社會風尚類”“文學藝術類”“體育休閑類”“文化教育類”“醫療保健類”“交通環境類”“人生心境類”等八大類,有感而發,或長或短,積少成多,漸漸可觀。
我年輕時學著寫過一些小說,但沒有堅持更沒有深入探討,后來也就沒有再寫。有朋友說:“你寫過文學之路、音樂之路、體育之路等,為何沒有戀愛之路?”這曾使我為難,說:“戀愛是兩個人的事,寫出來肯定會涉及到她人的私隱,這不好吧。”她教我說:“你可以用記實小說的形式,隱去真名不就行了嗎?”這倒是一個好主意。于是,我開始寫一部叫《仙樂風飄處處聞》的長篇記實小說,由此,又產生了一個欄目叫《凡人故事》。
2001至2002年,韓日世界杯賽進行了小組賽和決賽,身為足球迷的我,很難置身事外的,我決定以我的熱情和對足球的認識,將中國隊在十強賽中的過關斬將過程,尤其我和同事們觀看每一場比賽的經過寫下,以支持中國隊打進決賽。于是,便有了《中國隊十強賽能出線嗎》的長文問世。中國隊出線后,我以更大的熱情,寫作另一篇題為《中國隊韓日世界杯征戰記》的長文,伴隨其完成整個賽程。
這兩年來,足球彩票規范化合法化,購買足彩成了熱潮。在2001至2002賽季,我每期必買;覺得光買還不過癮,干脆把每一期買彩的情形寫下來,雖似流水帳,但也顧及文采,尤其我把數十人合伙購買中了幾注二等獎、每注198元、大家哭笑不得的那期寫得生動詼諧,不失為一篇佳作。有關足球的內容,我給它們一個名字叫《足球天地》。
我的本職工作是中學教師,如果辦了一個網站,而不見有與自己本職工作相關的內容,那么,扣上一個“不務正業”的帽子,實不為過。我雖從教二十余年,教育教學的心得體會不能說沒有,但是,終因水平有限,加上對當前中國的教育方式還心存困惑,所以,有關教學論文寫得不多,倒有一些“胡言亂語”。不過,我想,自己是個教育工作者,既辦了一個網站,教育方面說什么也得弄點內容吧,于是,便拼湊了若干篇,總題名為《教海拾貝》。這標題雖有拾人牙慧之嫌,但其后也聽到一些附和贊美之聲,結識了一些異地同行,則是始料不及的事。
如果問這兩年來我有無得意之作,我會舉那部《悼亡詩里說風云》。在文革期間,中國有不少著名的革命家、文學家、藝術家、體育家、民主黨派人士等,被迫害致死,文革之后,又都紛紛平反昭雪。對于那些被迫害致死的人,還有那些迫害別人的人,我都為他們寫過詩,人物有數十之多,現在回過頭看那些詩,那些人,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的。于是,我就以那些詩為引子,引出當事人,敘其事跡,評其品行,一發而不可收,計有十余萬字吧。當然,這又得感謝互聯網,在網上查找、復制、粘帖有關資料,都十分方便,否則,簡直無法完成。
還有一些其他的作品,如簡評式的《文人掌故及評鑒》,清談式的《新二人傳》等,在此難以一一細數了。
寫到這里,我還得鄭重聲明:我不是一位無業人員,也不是專職作家,上述那些作品,都是我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去完成的,還是某偉人說得好:時間就象海棉,是可以擠出來的。如果你也在每天晚上十點到十二點半這段時間,不是用于追電視劇,不是用于睡覺,不是用于打麻將,不是用于泡酒巴,不是用于聊天搞網戀,而是用于寫作的話,你一樣可以碩果累累的。有人開玩笑地說:“你不適宜當個中學教師,因為無法專心寫作。”這話不無道理,但是,我又不具備可以賣文為生的能力,奈何?
(三)
在“聚賢茶室”中,無疑是我的作品最多,但茶室應是我們兄妹共同經營的,這樣才能顯得內容豐富多彩。
賢杰將他的舊作《新疆萬里行》《蘇州尋校友》、過去的詩詞等敲了進去。這兩年來,他又寫下了《港島記游》《退休生活散記》《懷念母親》《新春賀詞》等很有思想性藝術性的文章。賢俊出版了一冊《陳賢俊書法作品集》,他把書中所有書法作品以及簡介文章放了上網,此外,他把一些詩歌作品也放了上去。賢芳將自己回憶海南及黑龍江農場生活的回憶錄,以及一些老照片放了上去。
有了四兄妹的努力,我們的《聚賢茶室》里的茶種和果品漸多。然而,光靠我們四人之力,也還是不夠的。我們在“開張宣言”中就發出邀請,歡迎我們的朋友進入此茶室,只要懷著一顆真誠的心。兩年來,大家可以在茶室中看到賢俊的書法界同仁,賢杰的學生,賢慶的朋友、同學、場友、學生,賢芳的同學、場友等人的身影。如文史專家吳寶祥先生、嶺南詩人李炳芬先生、美籍華人學者黎康喬先生、女學者金一虹、潘露米女士、民國戰爭史研究學者胡博先生、文藝工作者丁盛先生、地質工作者王衛民先生、年輕的足球“評論家”梁俊杰先生等。有了他們的加盟,《聚賢茶室》的茶種以及果品更加豐富,從體裁上來看,則有詩詞、散文、雜文、隨筆、游記、小說、評論、通訊、以及幾部專著,當然還有一批照片等。有朋友評價說:“此網站形式花樣單調了些,但可貴之處是文章內容豐富而實在,都有可讀性。”
互聯網的神奇,還在于它真的把世界“互聯”起來。在《聚賢茶室》開張不久,盧經理即提議我,申請把我們的網站與大網站的搜索引擎連接,他幫我與搜狐、新浪、google等連接上了。開始時,我還不知道這樣做有什么好處,后來,當我想通過google網站查找一些什么資料時,竟發現查到了《聚賢茶室》來。繼而,我發現“茶室”中的許多資料,都可以提供給別人查找,尤其是《中國近代軍閥派系談》《悼亡詩里說風云》中的內容。我心想,如此一來,許多網友都會認識《聚賢茶室》吧。有鑒于此,我們更加要把茶室辦得象樣一些,使她文化的特色更加顯著。
1991年12月,我們出版了《民國軍政人物尋蹤》一書,多年來,我們也沒有收到什么回應的,大概讀者也無法得知編著者是何許人也。自從書稿(部分)上了互聯網后,我們便收到來自遼寧、河南、上海等地的人發來的郵件,索要此書。河南省安陽一家人,還要我們幫忙尋找在抗戰期間失去蹤影的、時任國民黨軍上校參謀長的父親。某日,我還接到中央電視臺某節目組的人員打來電話,需要該書幫助制造節目,看來,文史方面的書籍,并非無人問津。
上海有一群酷愛“民國軍事戰爭史”的朋友,從互聯網上看到了我的那部《民國軍閥派系談》書稿,大感興趣,認為頗有水平頗有特色,正是他們欠缺的資料,發來郵件詢問能否連接。原來他們正在籌備搞一個《民國戰爭史》的網站,正缺“軍閥”方面的內容。我原來以為,喜歡這類題材的,必是如我一樣,應是上了年紀的人,不料與之聯系,對方胡先生竟是一位僅二十三歲的年輕人(當然還有些上了年紀的),使我大吃一驚!不過,吃驚之余,我感到很欣慰,原來并不是所有的年輕人都喜歡流行歌、搖滾樂,以及不知所謂的電視劇的,還有人甘于寂寞,研究歷史,研究學術,幸甚!幸甚!這樣,我又多了一群同好,對我的研究和寫作肯定也是一個促進。天津南開大學的博士生劉峰搏等,也發來郵件,表示欣賞該書稿,要認真研讀,這又使我有受寵若驚之感,連“博士”也認可,可能該書稿真的有些用吧。
今年初,我意外地收到來自美國紐約市的一個電子郵件。剛看到郵件時,我吃了一驚,心想:“美國的郵件也能收到?”繼而自己笑了起來,現在是什么時代了,是電子信息時代,從美國發個郵件到中國,恐怕就是幾秒鐘或數十秒鐘,有什么值得驚奇的?!原來,我數十年前的學長黎康喬先生,在美國看到了我們的網站,瀏覽了里面的文章,很有感慨,即發郵件來聯系。于是,常給美國廣東中學同學會會刊寫稿的黎先生,也答應給《聚賢茶室》寄些稿件,而我在網站上給他開設了一專欄:《康喬先生談美國》。于是,我們從康喬先生那里,看到了他在美國充當陪審員的經過;看到了他在9.11時的經歷;看到了張藝謀的電影《一個也不能少》在美國放映的情景……
目前,《聚賢茶室》還談不上有很高的知名度,但每天有數十至百余點擊率,總能感受到有他人在瀏覽,也就覺得安慰了。
(四)
2002年4、5月間,我無意中認識了一位老詩人李炳芬先生。他對我的文學事業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,是需要專門寫寫的。至于我和他認識的經過,我在一篇序言中已經寫到,這篇序言是用文言文寫的,但那是很淺易的文言文,讀者們不會有閱讀上的障礙的,不妨粘帖于此:
李炳芬,廣東中山小欖鎮人也,退休醫師。出身書香及醫學世家,為省詩詞學會會員、嶺南及岳麓詩社理事、中山市作協會員、中山詩社顧問等。余因教學關系,得學生家長來訪,言談間,知其父李老為詩文家,有多種詩文集行世,余欲得見。彼亦知余喜愛涂鴉數筆,應允歸家后請其父贈書予余。
壬午年春,余得李老贈《李炳芬詩詞選》一冊,讀其詩詞,內容涉及寫景狀物抒懷議論,字字珠璣,朗朗上口,有王右丞之清新、劉夢德之灑脫、楊誠齋之自然,令人愛不釋手;所擬楹聯亦秀麗工整,別具風格,始知身邊即有高人在也。欣喜之余,作五律一首,以致謝焉,詩云:“小欖人才出,珠璣入眼中。杏林稱圣手,藝界賞詩翁。淺唱漓江雨,高歌赤壁風。樂天人不老,最喜夕陽紅。”兩周后,又得李老惠贈《李炳芬文選》一冊,其題辭云:“讀惠詩賞‘淺唱漓江雨,高歌赤壁風’,顧時下教席實少見,如清閑日盼作座上賓,互研共學,以弘揚中華詩詞,有望焉。”展讀其文選,又覺驚訝,篇章全用文言寫作,駢散結合,有《滕王閣序》之勢,含《項脊軒志》之情,熔中華傳統文化與現實生活于一爐,可用“雅文”稱之,亦令余眼界大開。余即再作五律一首寄贈。詩云:“奇文方展讀,一字一陶然。勢近滕王閣,情同項脊軒。眼中山水美,筆底賦章妍。時下風騷淡,先生補缺天。”其后,李老來電話,邀余赴小欖其所居樂天樓會晤,并索余詩詞。
五月二日下午,余赴小欖訪樂天樓,得一睹先生之風采。李老時年七七,惜右腿已殘,裝上義肢,不良于行,然頭腦清醒,精神矍爍,熱情好客,視余為上賓,回憶舊事,縱論詩文,心得體會,和盤托出。對余之習作,雖有贊譽,然于多處指點瑕疵,頓覺化腐朽為神奇,令余口服心服。離別之時,李老寫有贈言送余:“凡詩文博而后專。學乃博,勤乃專。多習名篇,多訪名賢,舍己短,納人長,立志、恒心事成。養浩氣,樹傲骨,虛可容物,謙能容人。文壇之廣,天地之大,愛其家,護其邦,他日定留名篇。辦好事,無愧一生。先生其勉之。”
五月十二日下午,余再到菊城訪李老學問,別時,李老贈余《菩薩蠻》一闋,詞云:“敲詩忘寢愁離別,石塘難歇流云月。花影拂簾開,清風入戶來。
高山流水調,心事何時了?今聽伯牙琴,曲音舒我心。”歸家后,余細玩此詞,感覺李老過譽于余,亦作五律一首回贈。詩云:“ 周日何方去?菊城聽雅音。敲詩研句讀,論藝展胸襟。未覺浮云淡,忽驚夕影沉。車中猶入夢,仍醉伯牙琴。”五月十九日下午,余再赴菊城,向李老討教詩文。余已視其為師,彼亦愛吾如生,祈望余發揚國學之精華,承繼風騷之神韻。余自知才疏學淺,難當此任,然亦愿得詩文略有長進,修養漸可提高。
與吾師之交往中,余觀其詩詞文稿隨處散見,似不甚愛惜。余提議,如輸入電腦之中,既可保存,亦能遠播,李老之詩詞,報章有之,書卷有之,碑石有之,唯互聯網尚未得見,今補其缺,亦屬賞心樂事也。吾師然之。由是,余之《聚賢茶室》真正添得一賢,余之網站更加生光也。李老詩詞甚多,宜分類編排,類別為寄友懷人、寫景游賞、感時抒懷等,詩詞、楹聯及雅文上網之日,是同仁共享之時,亦可見其道德文章廣泛傳世,不亦樂乎!敬書為序。壬午年四月十一日。
以上就是那篇序言,已經把我與李老的交往過程寫得很清楚了。我寫作詩詞已經有數十年,但老實說并沒有深入的鉆研提高,只滿足于記事抒情,也曾拿到報上發表過,但被某編輯改了幾個字,變得完全不合平仄格律,氣得我即寫信去投訴,但沒有回音,從此再不敢送到報社,詩詞寫罷,即束之高閣,后來因有了《聚賢茶室》,可隨意掛上去,更沒有想到拿去發表了。我來中山工作生活了十余年,只與教育界的人有些交往,與中山的文人沒有任何的接觸,與李老的交往,應是一個突破吧。
李老看了我的詩詞后,認為很有功底,很有詩味,與他的思路和風格很相似,對我相見恨晚。但他認為,我的詩詞在語句方面還欠缺錘煉,精品不多。于是,他對我的詩詞提出了修改潤飾的意見,而我看罷,覺得許多意見都是提得中肯的,可取的,于是立即修改。而在此之前,我還沒有遇到一位能修改我的詩詞的人。
李老得知我的詩詞長期束之高閣,認為是可惜的,也是不應該的,既然寫了出來,而且也寫得不錯,為什么不拿去發表?他告訴我有些什么報紙是專門刊登舊體詩詞的,有些什么出版社是專門出版舊體詩詞卷集的。在李老的鼓勵和幫助下,我也開始向廣州的《詩詞》報、《嶺南詩歌》報等投稿,幸運地,一擊即中,兩報先后刊登了我多首詩詞。獲得稿費若干是其次,有些成功感是主要的。之后,我家的信箱里經常被投入北京的一些大型出版社寄來的征稿信,為某些“巨著”投稿。如《二十世界華人文學作品選(詩詞卷)》《世界詩詞藝術家辭海》《類編中國當代詩詞》《中國當代抒情詩詞大典》《中華當代詞海》《盛世中華體育詩詞聯大典》等。我輕易地從電腦中調出打印,按規定的數量寄去,每次都能全數或大部分選用,現在已有百余首之多了吧。此外,我一不留神,居然還獲得了中國古典文學研究會等授予的“二十世紀華人優秀詩詞藝術家”、中國文化藝術促進會等授予的“輝煌21世紀中華優秀詩詞藝術家”的榮譽稱號,把兩個世紀的光都沾了。此外,還獲得“中華詩詞聯藝術終身成就獎”,未蓋棺先已定論,還成為《中華詩詞聯年鑒》特邀作家等。不久,我加入了中山市的中山詩社,真正成為一位詩人了吧。
至于李老的詩詞聯,我選其精品放到了《聚賢茶室》,并寫了以上的一篇序言。不久,此序言被《香山》報發現并于11月25日在該報刊載。本來,我認為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,不料,《中山日報》社的領導認為是一件新鮮事,老詩人與網絡結合,應是一個看點。2002年12月1日星期天,《中山日報》的徐記者在小欖鎮對李老和我進行了采訪。在采訪過程中,徐記者忽然發現我辦網站的經歷更應是報道的重點,一周后即12月8日星期天,該報的頭版便刊出了《從家族網站到文學網站》一文。該文除了介紹李老致力弘揚中華古典文化,以及與我交往的“雅事”外,著重報道了我的文學創作之路,尤其辦網站的經過,稱此舉為“弘揚文化”,是一條“文學創新”之路。我想,當今,自辦網站的人多如牛毛,自辦文學網站的肯定不少,說到辦此網站是一條“文學創新”之路,實在不敢當。對于上報一事,我是“心如止水”,并沒有“漫卷詩書喜欲狂”之態,值得欣慰的,倒是此“茶室”,連見多識廣的報人也對它產生興趣,故真有點成就感。
(五)
本來,我與李老交往,是想在詩詞寫作方面有所提高,并無更多的奢望。然而,李老并不希望僅此而已,在某次交往中,他嚴肅地說:“你應該為中山的文化事業作出更大的貢獻。”我問:“如何做到?”他說:“你應該加入作家協會,我作推薦人。”我吃了一驚。問:“我夠資格嗎?”他說:“你完全夠資格,中山市象你寫過這么多作品的沒有幾個,你寫個申請書吧。”
由于我的本職工作是教書,文學只是我的業余愛好,關于此事,我連想也沒有想過。我向來認為,作家應是個很神圣的稱號;稱得上作家的人,應是發表過許多作品的,而我顯然未夠格吧。開始,我并沒有同意,而李老則催了幾回。拖了幾周后,我覺得不應逆了老人的好意,此外,我也覺得,如果能加入協會,應會擴大自己的生活圈子,應對自己的寫作有很大的幫助,應能為中山的文化事業作出一定的貢獻。于是,我草擬了一份入會申請書,李老在“推薦人”一欄簽了名,我便鄭重地寄出。
申請書在去年10月份送出以后,我也就沒有再理會,實際上我也不抱多大的希望,盡管我并不知道中山市作協的會員都有怎樣的水平。今年2月份的某一天,我忽然收到了市作協的來信,說新一屆的理事會已經過研究審批,同意我加入市作家協會,并要我填寫一份表格。我很快將表格填寫后寄回去。3月中旬某天下午,學校的收發員給我送來一封信。我一看信封,即知道是市作協的來信;當時,我內心還有一點激動,拆信的手稍有顫抖。把信拆開后,看到內有一個會員證;翻開證件,看到發證日期是3月1日。另外,還有一本作協會員的通訊錄,數一數,會員不過65人。
至此,我正式成為中山市作家協會的會員。本來,這應是一件很光榮很自豪的事,但是,我又一時光榮不起來,自豪不起來。你想想,一個已五十多歲的人,去告訴別人終于當上了作家,這不是給別人提供笑料嗎?一想到韓寒、郁秀們,你就自豪不起來。還有,在當今,專家、學者、碩士、博士都已貶值,作家也很難幸免。當你告訴別人當了作家,那種震動絕對比不上你中了足彩的安慰獎。有的人可能會用百佳超市的會員證和你的會員證比較,看哪個更管用。當然,有的人還會問:“買一個證要花多少錢?兩百塊夠不夠?”所以,當我拿到這個證之后,我曾望望四周的同事,心想,有沒有必要告訴大家?但最后,我還是悄悄地把證件放到提包里,不作任何聲張。
晚上,我躺在床上,回味著自己的文學之旅,撫摸著那本綠皮的證件,再翻開那本通訊錄。我忽然又覺得,我何必妄自菲薄,把值得自豪的會員證弄成了如同刑滿釋放證明書一般?我一把年紀才當上作家,固然不算光榮,但換一個角度去看問題,世上多少比我老的人,多少寫過文章詩歌的人,有的甚至寫了一輩子的人,他們都沒有這個頭銜,我不是也算很光榮嗎?通訊錄上那65個人名,也給了我某些有益的啟示。是的,中山市生活著一百多萬人,而僅僅是這六十五人可以稱“作家”的,難道不值得自豪嗎?再看看那六十五人,并不見黨政軍主要官員,也不見商界名流及大亨,都是各行各業的普通人,可見,這會員資格非權力也非金錢可以弄到手的。你不會打高爾夫球,只要有錢,即可以拿到高爾夫球會的會籍;你只有高中生的學力,只要有權,也敢于戴上碩士的帽子,但是,很少看到有權有錢的人鉆進作家協會,除了“作家”的貶值外,恐怕也是不敢鉆入,怕當南郭先生吧。如此想來,我又覺得坦然,覺得愜意,不覺吟出了一首《踏沙行》的詞來:
筆走龍蛇,吟風弄月,遙遙卅四年頭數。雷州荊楚復香山,詩書伴我春秋度。
戶掛宵冰,窗縈早霧,文山學海休停步。輕風此日告消息,為余吹送聲名去。
當了“作家”,心態會有些什么不同?一天,有一位女學生突然問我:“你覺得虹影的作品怎么樣?”這一問著實把我嚇了一跳。我腦中立即飛快地轉動:“虹影是何許人?”我隱約地知道她是當代的一位女作家,但很遺憾我沒有看過她的作品,我只好慚愧地如實告之。要是在過去,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:“虹影是誰?我為什么要知道她?”但是現在,你已經是一位“作家”了,你對文藝界的人和事可以漠不關心或知之甚少嗎?通過這事,我覺得有了“作家”這個“緊箍咒”,就必須要對得起它,不要徒有虛名。
以前,每當我打開自己的網頁,瀏覽著自己在有限的業余時間內寫出的不少的作品,總覺得自己還算了不起,沒有質量也有數量呀,但是,我現在的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,覺得自己是一位作家,而一位作家只寫了這么一點東西,尤其是高品位高質量的作品極少,又是完全不值得沾沾自喜的,這無形中是給自己增加了很大的壓力。當然,我希望這壓力能變成動力,催我奮進,再上臺階。
文章寫到這里,應是“大團圓”結局,沒有什么可寫了吧。的確,到這個地方結束,應是最合理的,至于以后,我還會不會再寫續篇,那就要看我今后是否有所作為了。我想,我沒有任何理由在此停步,“作家”的頭銜只會催我更加奮進,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;同時,《聚賢茶室》也要與時俱進,更上一層樓,要把它辦成一個知名度更高的網站,這是我的心愿,也是我努力的目標。
2003年3月
廣州篇
雷州篇 荊州篇
香山篇
返回目錄
97超级碰碰碰碰久久久久